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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星子籍易胜华律师（即我在《八年的时光机》中提到的易如）
题记：谨以此文，献给燕儿，以及无数的和燕儿一样的女孩。
一
燕儿是我的一个当事人。
准确地说，不能算是当事人，她只是向我咨询。她通过我的博客找到我，然后打电话来，说是有一个法律问题要向我请教。我约她到律师事务所见面。那天下午她就一个人过来了。
当时已经是深冬。燕儿来的时候，她穿着一件长长的蓝色薄毛衣，袖子很长，看得出来里面穿得很少。她的长长的白皙的脖颈露在外面，嘴唇上涂着亮亮的荧光唇膏，睫毛也是长长弯弯的，明显刷了睫毛膏。这一身打扮，让我对她的职业产生了怀疑。在酒吧和夜总会里，我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女孩子，光彩照人，暗香浮动。
燕儿见到我之后似乎有点紧张，有点语无伦次。也许是我锐利的眼光令她不安，于是我给她倒了一杯水，面带微笑对她说，别着急，慢慢讲。
燕儿说，我想告一个男人，也就是以前的男朋友。我和他是通过网络认识的，他是一个离过婚的男人，我和他同居了有一年多。现在他又要跟他的老婆复婚，我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我想告他，律师你能不能帮我？
我心想，又是一个二奶。典型的始乱终弃啊。
我问，那个男的是做什么的啊？你想告他什么呢？
燕儿说，那个男的是本地的一个公务员。我要他赔偿我。我为了他从深圳来到这个城市，没想到他竟然骗了我。我现在要让他也承受和我一样的痛苦！
我说，你们在一起同居的时候，如果他没有离婚，那只是一个道德问题，法律没有办法追究他的责任。如果他当时已经是离婚的，那和你同居也是双方自愿的事情。至于他现在选择和前妻复婚，那也是他的自由。没有办法要求他赔偿的。你们之间有没有共同的财产呢？
燕儿说，没有。他曾经问我借过三万块钱，不过他答应还给我。这一点我倒是相信他一定会还给我的。律师，难道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就该一个人忍受这个痛苦吗？
我说，要惩罚一个人，办法有很多。比如你可以找人把他打一顿，出出气啊。当然，我不赞成你这么做啦。我心里想：其实我是赞成你这么做的，这个男人欠揍，扁他！
燕儿说，我知道打人是犯法的，我不想做犯法的事情，我要用合法的手段来惩罚他。律师你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
我说，这样吧，你仔细回忆一下你们在一起的经过，发一个电子邮件给我，尽可能写详细一点，我现在要出门，你先把咨询费交了。对了，你是做什么的啊？
燕儿说，我是做美容行业的，在本地开了一个店。
我心想：果然不出我所料啊，本律师的眼光就是毒辣。
于是我假惺惺地说，哦，原来你是做化妆品的啊，在哪条路上开店啊？
燕儿说，我就在你的律师楼附近开了一家刺青店，是专门给人做纹身的。
老实说，对于刺青我有一种比较顽固的偏见，有刺青的男人不是黑道枭雄就是地痞烂仔，有刺青的女人，更是令我毛骨悚然，溜之大吉。刺青就像一个符号，代表着暴力和堕落。我办理的暴力犯罪案件中，不少当事人身上都能看到拙劣的丑陋的刺青。
不过，对眼前这个专门为别人刺青的年轻女孩儿，我却有一点点好感。也许男人对于漂亮的女孩子都有这种感觉吧，我也是男人啊。
二
当天晚上我就收到了燕儿的电子邮件。
燕儿说，她和那个男人是在网上的一个聊天室里面认识的。那时候她还在深圳开刺青店，闲着的时候就在聊天室里面泡着。那个男人出现的时候，她其实也是没有当真的。那个男人比她大差不多十岁。聊着聊着，她慢慢地对他就有了一些感觉，但是她也明白，像他那样的一个有家室的公务员，是不可能会和她在一起的。
可是那个男人告诉她，他很不快乐，他的老婆对他不好，很苛刻，他一点也不觉得幸福，成天都是生活在痛苦之中（看到这里，我心想：妈的，怎么天下不幸的男人都这样啊，明显是本律师的盗版嘛）。他觉得跟燕儿在一起聊天很快乐，可以忘记很多烦恼。他说，他愿意为了燕儿放弃一切。
这些鬼话肯定是骗不了见多识广的燕儿的。但是有一次燕儿生病了，好几天没有上网，这个男人疯狂地打电话给她，甚至坐了一夜的火车赶到深圳看望燕儿。在深圳的那几天，他天天做饭给燕儿吃，坐在床前削苹果喂她，每天都买回一大束玫瑰插在花瓶里，房间里面成了花的海洋，燕儿坐在床上，就像坐在汪洋中的一条船上。
燕儿病好以后，那个男人才回家。没过几天他又来到深圳，带来了他的离婚证，他告诉燕儿，他已经从单位请假出来了，决定留在深圳陪着燕儿。燕儿终于相信了他的真心，两个人同居了。
那一段日子，是燕儿有生以来最幸福快乐的时光。白天，她在店里欢快的忙碌，他在一家公司打工。晚上他们一起做饭，看电视，上网，然后拥抱着入睡。有时候他们也会骑车去海边游泳，或者去体育馆打羽毛球，去电影院看通宵电影。
快乐的时光往往是短暂的。后来那个男人说，接到单位的通知，必须回去上班，否则就要除名。男人说，他回去一段时间，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再过来。结果男人这一走，就再也没有来深圳。
燕儿关掉了深圳的店，来到这个男人所在的城市租了一个店面，开了一家新的刺青店。那个男人依然和她生活在一起。但是渐渐地，男人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终于有一天他打电话给燕儿，说，家里人让他复婚，他没有办法，只能对不起燕儿了。燕儿如遭晴天霹雳，跑到他单位去找他，他避而不见。他的朋友跟燕儿说：你们两个不合适的，他是一个公务员，你开刺青店，你们两个在一起，对他的前途有影响的。
燕儿不死心，不停地给那个男人打电话。但是男人在电话里面除了说对不起，没有任何解释，任凭燕儿嚎啕大哭，或者破口大骂，他都是一言不发。
这些日子，燕儿吃不下睡不着，心如刀绞，眼泪都哭干了，她想不通，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她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真的爱过她，为什么对她如此狠心，如此绝情？
燕儿说，我要报复！律师你帮帮我！
我回复说：你可以告他强奸，但是显然你手里没有证据，告了也白搭，他无非是到派出所录一个口供就出来了。你也可以到他单位去闹。公务员最怕的就是这类的丑闻。不过这样一来的话，他原本对你还有愧疚，你的做法只会让他心安理得，甚至是仇恨你，报复你。冤冤相报何时了，燕儿算了吧。
燕儿说，我要让他身败名裂，我什么都不怕，我现在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我说，你要想清楚。毕竟你们曾经有过那么快乐的日子，何必搞到最后大家连一点美好回忆都没有了呢？
我的邮件发出去了之后，好几天都没有燕儿的回复。那段时间我也忙，渐渐地把这个事情也忘掉了。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接到燕儿的电话，问我晚上有没有空，想请我吃饭，有个事要我帮忙。
美女请吃饭，这样的好事肯定欣然接受，否则要遭天谴啊。我如约而至。
在律所附近的一个小饭馆里，我们点了几瓶啤酒。
燕儿说，这几天她没在本地，去了附近的一个寺庙。她说，我想通了，律师你说得对，虽然我恨他，但是我以前爱过他，而且我相信他也爱过我的，我没有必要把他搞得那么惨。是我命苦，也怪不了他的。
我笑笑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看开点。与此同时，我的坏坏的目光一直在她开口很低的毛衣领口处逡巡，那一截白皙粉嫩的脖颈以及延伸下去的地带令人遐思。
燕儿没有留意我，她的眼神迷蒙，似乎有一层水雾：我这几天住在寺庙，睡得很好，感觉非常舒服。回来的时候，我还在音像店里买了一大堆的佛乐光碟和经书。
燕儿说，律师，你是本地人，能不能帮我联系一间寺庙出家呢？
我顿时一口啤酒差点呛着。
我笑着说，你还真找对了人！你要我帮你联系杀手我可能没有办法，要我帮你联系寺庙出家，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附近几座寺庙的住持都是我的哥们！我也打算过段时间出家的。
燕儿说：那就太好了，不过你怎么可能出家呢？
我苦着脸说，其实，男人更容易受伤啊。
燕儿笑着说，那就说定了喔。什么时候帮我介绍过去啊？
我说，随时都行啊，只要你考虑清楚了就好。不过，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要是出家的话，那个寺庙的香火一定旺盛啊，我都要时不时地去看看你。
燕儿说，好啊好啊，你一定要经常来看我喔。这个城市，除了他，我也就只认识你了。
我说，这样吧，你再考虑几天，正好我这段时间比较忙。忙完这阵子我就带你去。
燕儿说：再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我想在生日之前就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三
第二天傍晚，我和几个朋友聚在一起，他们要我请吃饭。我说没有问题啊。他们说，再叫几个女孩子来啊，这样热闹一点。我说，我是做律师的，又不是拉皮条的，我没那个本事。朋友们说，起码总要个把女孩子吧，要不然我们几个光棍喝闷酒多没劲啊。
于是我给燕儿打电话，说，我请你吃饭。
燕儿说，好喔，我马上关店门过去。
不一会燕儿就赶到了。从庙里回来以后，燕儿就不施粉黛，素面朝天了。这样一来更显得清秀动人。
看到还有其他的人在场，燕儿似乎有点出乎意料。我说，几个朋友过来玩，我怕他们灌我酒，让你帮忙助阵。
燕儿说，我也不大能喝酒啊。
我说，没关系，你就负责把被人灌醉的我送回办公室就行了。
我那帮朋友看见我领来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一个个虎目圆睁，跃跃欲试。他们不但轮流灌我，甚至开始向燕儿发起攻势。
燕儿跟我说，我出去接个电话。燕儿一走就没再回来。
朋友们说，你小子，身边怎么老是不断地换美女啊，真有你的！
我说，不要乱扯，这只是一个当事人。
朋友笑了：你哪是什么好东西啊，这么漂亮的小妞你会放过？刚才她看你的眼神可是有点意思喔！
我说，怎么样的眼神啊？我怎么没有看到？
朋友说，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找揍啊！
燕儿走了，酒也就喝得索然无味。好不容易把那帮酒肉朋友打发走，我回到办公室给燕儿打电话。
我说，你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呢？
燕儿说，你那些朋友喝酒那么猛，我不走怎么行啊，等着被你们搞死？
我说，那你就把我扔下不管了？我现在可是躺在马路上给你打电话啊。我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燕儿笑着说，我看你今天没喝多少酒吧，还知道拨我的号码呢。
我说，你走了没多久他们也走了，我还没有喝够呢。
燕儿说，那好啊，你到我这里来喝，我们两个一起喝啊。我让你喝个够。
美女约我到她住的地方去，而且还是去喝酒。天啊，我太幸福了吧！老天待我如此之厚，我岂能辜负老天一番美意！
我走出大楼，看见燕儿已经在马路边上等我了。她笑吟吟地看着我说，你还真没有喝够啊。
我说，你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害得我成为大家攻击的目标，我现在是找你报仇来了，一定要把你灌醉。
燕儿说，好喔，我们一醉方休，我已经买好了一箱啤酒，还有一些小吃在店里了。
燕儿的刺青店果然离我的办公室非常的近，走路几分钟就到了。
走进店里，燕儿拉上卷闸门，打开空调，房间里面顿时温暖如春。墙壁上张贴着各式各样的刺青图案，比起我以前见过的那些丑陋粗糙的刺青来，图画上的刺青更像人体彩绘，浓墨重彩，栩栩如生。
一楼是店面，二楼是燕儿的卧室。燕儿不让我上去参观，说是很乱，没有收拾。我说没有关系的啦，就是随便看看嘛。结果看到了一张大床和没有来得及叠的被子，床上凌乱地扔着几件女式内衣内裤。
燕儿很不好意思地把我推下楼，说，喝酒啦，都说没什么好看的啦。
我们吃着燕儿买来的花生米、鸡翅、鸭脖子，一杯一杯地喝。燕儿开了音乐，悠扬的梵乐顿时回荡在房间里面。“南无阿弥陀佛~~~~~”
我说，不对。在这种音乐下吃肉喝酒，要遭雷劈的。于是我把音乐换成了比较适合喝酒的“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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