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诊所

陈林森 · 发表于 2011-4-28 16: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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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陈林森于 2011-4-28 18:29 编辑

                           私人诊所
                                                      陈林森
   妻子感冒发烧，先是到一家公立医院看病，打了两天针，效果不明显，还是反复地发烧。后来在一位同学的建议下，到一家私人诊所就诊。她告诉我们：大家都说黄医师看病很效。这家私人诊所开了几年了，路也很近，但我一向熟视无睹，其主要原因是不能在公费医疗中报销。这家私人诊所开在星都超市旁，除了在玻璃门上有“黄××诊所”的标志以外，没有其他任何带有广告性质的宣传文字，走进诊疗大厅，也没有看到关于执业医生的任何证件和介绍，也没有看到患者家属送的锦旗之类的荣誉物品。可是，当我们进去，已是单位快下班的时候，店里依然人满为患，以至于我们要排队候诊。来看病的对象以幼儿为主，陪伴的多数是老人，奶奶或外婆，也有年轻的妈妈。从下午四点多到晚上七点，就医者络绎不绝。这家诊所的临街店面大约四十多平米，一分为二，对着大门的一半是诊疗室，一把长椅上坐着候诊的患者和家属，墙上挂着一座很大很清晰的电子钟；另一边是输液的场所（注射室），两排座椅相对摆放，靠窗子的一面墙边是一把长沙发，空间的间隙立着若干用来悬挂药瓶的木杆。窗户对面墙上挂着纯平彩电，通常播放的是少儿节目，加菲猫和灰太狼之类。墙角立着电热饮水机，病人和家属可以随意取用。门诊厅里面隔着一扇门就是医生一家的居室，病人如果需要可以进去使用家庭卫生间，只是小孩子就由大人带着到外面随处方便了。有一个打针的男孩很不安分，打一瓶药水的时间，到外面拉了四次尿。
   同学陪着我们看病，她对黄医生说：我和你爸爸是同学。我说：你爸爸和我是老庚。医生笑笑。他很忙，没有时间和我们套近乎。观察他看病，不像正规医院有那么多医疗设备和清规戒律，最多是量一下体温表和听一下听诊器。他看病言语不多，但都非常果断：“感冒。”“过敏。”“没有大问题。”我想起多年前县医院一位老医师，态度和蔼，不厌其烦，耐心细致地询问与生病有关的各种情况，把病历写得满满的，力求把病人的一切陈述记录下来，治病风格迥然而异。黄医生看了看公立医院医生开的处方，看了看体温表和口腔，说：光开了消炎的药，没开感冒的药。同学问他：还有一个护士呢？医生说：她准备考试去了。你老婆呢？她有事去了。这么多病人，就他一个人忙碌，又做医生，又做护士，又做司药。他也不用病历，只是看过了病后才在一个小本子上作一下记录，问明病人的名字，以免拿药时发生混淆，同时也供他记账。打针的多数是小儿，小的是怀中幼儿，哭闹起来需要安慰，他只好让家属帮忙。他让小孩卧在他的办公桌上，插进针头，贴上胶布，并且在手臂下面用胶布绑一个硬纸药盒，以免小孩乱动，然后举起药瓶，在家长配合下移送到“注射室”。他的皮肤白净，似有一股英气。看来儿科是他的特长，他的老爸是一家企业的退休医生，原来也以儿科见长，看来有家传的因素吧。后来我问了他的老爸，知道小黄医生只是卫校毕业。但是人们并不计较他的学历和出身，很有点“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的味道。到很晚了，医生的夫人才从外面来，大概今天没上班，穿得比较鲜艳时尚，也可说是亭亭玉立。第二天早上我们去第二次输液，医生的夫人就穿得比较朴素，帮忙配药和打针，对小孩用好言相哄，孩子安静多了。他们自己的男孩大约四五岁，早上姗姗起床，却不肯一个人去不到百步之遥的幼儿园，妈妈只好牵着他去幼儿园。这男孩天生的弱视，小小年纪就戴眼镜。看来这对夫妇的年龄也就30出头了，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来看病的人看穿着都是平头百姓，普通市民或者近郊的农民。这位黄医生看病必须既要药到病除，还要价钱公道。在看病的时间上，他没有上下班的概念，从早上七点半直到晚上最后一个病人离开，一天到晚都在看病。猜想他们晚上“下班”后还得打扫卫生，清理账目，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如果我是名人兼书法家，我想我会给这家诊所题字：平民诊所。
   这家诊所附近还有别的诊所，两相对比，别人家的诊所门可罗雀，唯独这一家门庭若市，我想这就叫“用脚投票”的吧。我想起来，去年我的一个学生的老婆把两个双胞胎孩子从秀峰家园抱到这家诊所打针，当时我很惊讶，为什么舍近求远。医生和教师都可以通过被服务者的口耳相传扩大影响和知名度，但用脚投票，对医生最适合了。做医生能得到病人和群众的信任，虽无大名大利，但收入应当也很殷实，精神也很充实的吧？看来以技能服务人们的职业，实践经验比文凭更重要。
   第一天打针到了七点多钟了，我问黄医生：明天你几点开门？他说七点半。第二天我们七点半在家动身，十分钟的路程，到店里一看，已经有好几位病人了。黄医生忙到八点多钟才吃早饭，是一副匆匆进食的模样。一会儿，当他从里间出来，手里举着一样东西，大声问：这是谁的手机？当即一个老妇说：是我的。她甚至连谢谢也忘了说。